外袍湿掉一小块,他的内心是汹涌的海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
为什么不去?年少的倔强,不肯为小事低头,总觉得不肖几日,等玉昙气消了就好,反正她的脾气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等想明白去时,发现玉昙有了新的玩伴,一切皆好,他这个阿兄倒显得多余了。
“阿兄定是觉着我麻烦,看祖母带我去了渔阳,心里不知道多高兴。”玉昙委屈极了,她一直等玉鹤安来找她,一次都没来。
她喂死了渔阳老宅好多鱼,宋老夫人教训她枉造杀孽,她就跑去喂溪里的鱼了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
玉鹤安认错认得爽快,玉昙气势反而低了,委屈道:“那我日后干了错事,能不能别骂我。”
被至亲嫌弃谩骂的痛,比外人带来的强上万倍。
“不会骂你。”
玉昙小声道:“可能干得蠢事还不会少。”
玉鹤安不语,无奈盯着她,眼神很明显——知道是蠢事还干?
玉昙低着头:“我可以不嫁人吗?”
玉鹤安动作一僵,一时间竟没给出答复。
世间男女到了年纪总是会面临的婚嫁,这是世人皆走的寻常路。
这世间有女子不嫁人吗?
自然是有的,就算去当姑子,也要承受的诸多流言。
玉鹤安无奈地瞧了玉昙一眼,她神色低迷,眼睫上还挂着点雾气。
流言何惧,有侯府在,有他在,玉昙只是不想嫁人,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为什么就不能?
况且他真的能忍受,玉昙和其他男子的关系,比同他更亲近吗?
脑中不由得闪过,玉昙和楚明琅亲密相拥的场景,他的手指不住地蜷缩,但始终不敢放在玉昙的腰上,只能无力地举着。
可一辈子太长,变数太多了。
他只想玉昙欢愉地过一辈子,走最简单最幸福的路。
“别说傻话。”
冰冷的话语,一个字一个字砸了下来,她心口冷了。
若太过分的要求,玉鹤安会坚定地拒绝她,她眼眸暗了暗,“我知晓了,阿兄。”
抱了一会,玉昙惊惧缓和了不少,又自觉太亲近了,松开了手。
“那能告诉我,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吗?”
一方面她很想告诉玉鹤安真相,妄图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苦楚,另一方面,她又不敢说,她若不是玉鹤安的妹妹,她便没了他的这份纵容。
“不想说?”
玉昙点了点头。
玉鹤安语调放柔,带着诱哄的味道,“说出来我帮你。”
玉昙含糊道:“只是做了个噩梦。”
噩梦何至于梦魇五天?玉鹤安薄唇轻抿着,无可奈何道:“杳杳。”
论实力地位,若真是楚明琅参与其间,季御商压根争不过他,所以囚禁她的人,更可能是楚明琅。
面对玉鹤安关切的目光,玉昙半真半假道:“梦见我嫁楚明琅,成婚后他带我回了岭南,待我不好,转头便娶了侧室,我在那举目无亲,日子过得艰难,没人帮我……”
她直勾勾地盯着玉鹤安,梦中的情况比她所言,痛苦千万倍。
只要有侯府在,楚明琅便不能真的对玉昙怎样,可居于后宅,夫妻关系的冷淡,还有侧室姬妾争宠,岭南又远,侯府的积威真的能到吗?
“岭南确实太远……”
且若玉昙真去了,可能只有过年能见上一回。
这一辈子能见面的光景,都能数过来。
玉鹤安起身将她的被角掖好,临走时袖子在她面前挥动,她大着胆子攥住了袖子,小声祈求:“阿兄,你能不能陪我……我就再睡一会儿……”
玉鹤安喉结滚动,眼眸微暗,幼时玉昙噩梦后,也总是他守着。
可是他们现今都长大了,玉鹤安沉默半晌,起身出去。
玉昙失落地往被子里躲了躲,只见玉鹤安撩开纱幔又回来了,手中换了杯热茶。
玉鹤安将热茶塞到她手里,她轻抿着,灼热的喉咙得到了缓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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