脆生生的,发甜,但不及眼前人儿眉目如画,眯着眼笑得甜。
“怎么没跟思意她们一起回去,还得我来找。”
虽知他在开玩笑,昭黎却还是撇了撇嘴:“我怕思意再生病,她又不爱吃饭,身子又差,就好似美人儿灯,风吹吹就倒了。箬荷自小家境太好了,连讲价都不会,那倒不如让她们先回去,我自己买了再回去,又不是不认得路。”
时怀瑾微微惊异:“讲价?”
昭黎点点头,边把方才买螃蟹之事说与他听。
二人边往回走,边聊天,时怀瑾听完道:“那还亏得我家央央巧舌如簧,否则那两个小姑娘,还非得被那小贩子蒙骗了去。”
昭黎点头:“对啊,若是她俩自己去买,得多花一倍的钱,而且她们俩也不会看秤,若那小贩缺斤少两的,也没地儿说理去。”
时怀瑾心下奇怪,昭黎也是世家大族的小姐,怎的还会这些:“那央央是怎么懂得这些的?”
昭黎闻言一愣,继而像陷入了某段陈年的回忆:“已经记不很清了,只记得大约七八岁的时候,家中遭过一次难,我那时候年纪还小,走不远。娘亲便带着我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,便是住在江南的一处竹林里,如今也记不得在哪了。那段时日娘亲便要精打细算,手头比较紧,我也就在那时候学会了讲价砍价。”
说罢昭黎垂了眸子,想起了某段已经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,还有那张已然模糊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的脸。
不觉中她唇角微微上扬,几不可察,却还是被时怀瑾捕捉到了——
他眸子暗了暗,未曾见过昭黎这副神情,更不知她想的是什么事,只觉对他有所隐瞒,却也不想要告知他的意思。
终是昭黎先开了口:“二哥,雨下大了,你靠得近些,我有些冷。”
时怀瑾闻言伸手将人揽过,一柄油纸伞,两个人一同撑着,属实有些勉强。所幸离时宅已经不远了,不消片刻便到。
“等回去了,先换身干净衣裳,免得着凉。”
昭黎点点头,轻声应着。
“渝州倒是不常见这样的雨。”时怀瑾伸手接了几滴雨水,沁入心脾的凉爽,如今天还没有冷下去,带着凉意,好不畅快。
昭黎应声:“这倒是,想来大家都说江南养人,却没有说渝州养人的,也是这么个道理。”她低头看了看脚边打湿了的青苔,稍不留神就容易打滑,又记起儿时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闹的时光,如今也都大了。
“二哥,如果我们要去落雁的话,需要多久?”
时怀瑾不解,默了默:“若是从渝州出发,少说也得在路上二十多天,从这里出发的话,也得半个月,怎么了?央央想去落雁?”
女孩看着手中的伞柄,像陷入了某些回忆,声音清婉:“嗯,我姐姐嫁到了落雁,已经七年了,还没回过娘家一趟,我们也没去看过她。只有三年前哥哥被派去落雁办事,匆匆见了一面,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了。如今爹娘都年迈了,哥哥家中事务繁多,嫂嫂身上怀着孩子,也就我能有工夫去看看姐姐了。”
言罢,昭黎伸手牵住了时怀瑾的手,同他十指相扣,她的手指细软而不柔弱,带着韧劲儿,眼前的人儿抬眸跟他说:“我的鞭子,就是姐姐亲手教的,不过还没等我学成,她就出嫁了,后来哥哥才接的班,现在想想,倒像做梦一般。前几年听人说,姐姐生了孩子,却没有娘亲在身旁陪着,算着,孩子该也有五六岁了。”
说着,昭黎眼中竟就这样蒙了一层水雾,比这烟雨朦胧的江南更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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