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如奔雷,打破了杏花春别庄的宁静。车道上烟尘四起,林木间群鸟惊飞。
到得门前,孤枕意勒住缰绳,马未停,袍袖起,人已翻身落地。
正门漆着竹青色,与周围盎然绿意,青瓦白墙,相映成趣。
这山野的静谧风雅,与他记忆中那片挣扎求生的土地,相去甚远。
那里杂乱无章,地里拔不完的野草,人们流汗弯腰,才勉强维持住水稻的工整。
明知到头来,多少血汗,终将流入那些朱门绮户间。然而只要一息尚存,便不得不奋力求生。
孤枕意下了马,三两步上前,重重地叩响了大门,高声道:“孤枕意冒昧求见王榭燕小姐。”
良久,无人回应。
连日来的疾奔,到此时忽然静了下来。他感到有点不习惯,甚至焦躁。
可他只能等,等着那小姐,朝他抛出绣球。
这是一次权力的赌博,也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的筹码。
这样,他就能插手盐政事务,庇护盐义帮的兄弟,尽可能降低他们的风险,拯救千千万万百姓。
可他的妹子,在九岁时,就救不回来了。
大夫说,她患了少盐之症。
那时他太小,太无力,只是不停地喂她水喝,祈祷这有用。
妹妹还是死了。他一个人,孤苦伶仃,所幸后来被一路过的游侠收养,习得一身艺业,投入了盐义帮麾下。
盐义帮,一个走私食盐的帮派,干的虽是不法勾当,却谨遵义理,以低价盐救济贫民。官府垄断了食盐生产到贩卖的所有流程,自然不能坐视。
随着盐义帮活动频繁,官府也派出了大量耳目,缉查走私,不少兄弟被抓,再相见,已是挂在城墙上示众的头颅。
因此,他必须寻找一切机会,保护所在意的人们,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希望,他也非抓住不可!
此刻,他只能等,在门槛前来回踱步,不时抬手作叩门状,又生生忍住了。
半晌,门终于开了,王榭燕姗姗来迟,中年仆妇一旁把着门,不住打量着孤枕意。
她还是那么美,像白花花的盐,焕发着生命力,场景竟似瞬间一亮。
孤枕意为她的美貌震慑,不禁呆了一呆,未及开口,王榭燕已朱唇轻启,抢先道:“孤公子远道而来,妾心深感,不过。”她眼眶微红,泫然欲泣,道:“家父知晓我俩之事,大动肝火,令妾身持节。妾身无奈,只恐今生不能再见公子。”
孤枕意闻言,满腔柔情,想一把将她揽入怀里。
他轻轻伸出手,却又止住了。
兄弟们在受苦受难,他怎能儿女情长?
他露出一个苦笑,柔声道:“这不是见到了么?这一路上的辛苦,都值了。”接着,又叹了口气,道:“灾民们因无盐之苦,本公子却身陷情网,无暇他顾,身为士人,实在深感不安。”
王榭燕愣了一下,心中嘀咕:“这呆子,怎的一上来就提这么严肃的事,会不会哄女人开心?”
古怪地看了他一眼,举袖掩面,道:“今日公子能来,妾身甚是欢喜只是只是”
“只是什么?”孤枕意喉头滚动,紧紧盯着她。
王榭燕道:“怕老爷责怪下来。虽是情之所至,奈何与礼不合。”
梧妈不知哪来的胆子,自作主张,当起了坏人,斩钉截铁地道:“既然老爷不准,劝你断了念头,莫要毁了小姐清誉。”
说罢,一把将王榭燕拽开,“砰”地合上了大门。
孤枕意碰了一鼻子灰。
但他更加笃定,小姐对他有意。
他不会放弃。
秋风掀起了树叶的一角,宛如掀起了裙角,透过缝隙,一对鹿角出现在视野内,诱惑着猎手。
此时不射,更待何时?
“嗖”,一支羽箭迅捷地穿过树林,稳稳钉进了一匹雄鹿的躯干,正中要害。那鹿哀鸣一声,跪倒在地,不住地抽搐着,眼见活不成了。
随后,林间一片簌簌,只见昊宁帝绍涂辛骑马当先,跃出密林。紧接着,一队重甲骑兵成合围之势,逐渐收拢。
眼下是一年中最后的狩猎季节,冬天快要到来,众人皆知,昊宁帝嗜猎,岂能放过这个机会?
秋猎也是昊宁帝展示武力、检阅军队的时机。
当然,还有私人方面的原因。众将士对此不得而知。
待到近前,见那鹿尚且圆睁着眼,露出惊恐的眼神,喘着粗气。绍涂辛收了弓箭,翻身下马,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一把匕首,冒着尖利的寒光。
他举起那寒光,原地缓缓转了一圈,向将士们致意,将士们高呼“万岁”,声势响彻整片提牧田围场。
在欢呼声中,绍涂辛蹲下身,割断了那头鹿的喉管,手法老道利落,毫无怜悯。
“宰相何在?”绍涂辛在鹿身上擦了擦匕首,高呼道。
“宰相”一职,本源于古制,原为替君王宰割猎物、掌
好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