凭感觉把脸凑到他眼前,“你再仔细看看?找医生过来!现在就去!”
姜满刚瞎,说话时还保持着注视别人的习惯,一双眼睛生得极漂亮,比袁亭书铺子里任何一颗琉璃珠都美。
顶好看的眼睛,可惜了。
事态急得火烧眉毛了,但烧的不是袁亭书的眉毛,他也就满不在乎。把姜满打横抱出阳光房,往早先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一扔。
姜满毫无准备,不光屁股摔疼了,还呛进几口水,好不容易摸到浴缸壁,挂在上面喘大气:“先去咳、给我叫医生来!咳咳咳!”
袁亭书蹲在浴缸旁边,懒洋洋地往姜满身上撩水:“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?”
姜满突然揪住袁亭书衣领,使劲往自己身前拽——他原本拽不动这个庞然大物,但袁亭书顺着力道主动过来了,在他嘴唇落下一吻。
他本能甩去一巴掌。
但他看不见,巴掌也失了准头儿,落在袁亭书唇边,像小情侣之间的角色扮演。
“菩提花好香。”袁亭书抓住他的手,凑在鼻尖嗅了嗅,“下次还用这个泡澡球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姜满咬牙切齿,满腔怒火变成了笑话。
两人在浴室折腾半天才出来吃饭。
姜满看不见,被袁亭书领着走到餐桌边,发现自己坐在袁亭书的旁边。他当即站起身,捋着桌沿、凭感觉往对角线的方向走。
只是还没走几步,便被扯住胳膊。袁亭书往后一拽,姜满又摔了个屁股墩。
“干什么!”姜满瞪着桌子腿,他以为那是袁亭书,“你别碰我!”
袁亭书看他那模样好笑:“自己能吃得到饭吗。”
“你管我!”姜满揉了揉摔疼的骨头,语气冲得吓人,“能夹到什么吃什么。”
“哦,好吧。”
姜满从地上爬起来,眼睛看不见,但能感受到袁亭书落在他身上的视线,他浑身难受。
蓦地膝窝一软,姜满直愣愣跪在地上。对盲人来说,变故总是突如其来,姜满想提防袁亭书都无从防起。
他彻底沦为袁亭书的玩具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头顶搭上一只大手,袁亭书的声音如上等玉石般温润,“我知道了,满满想在我身边吃饭,是不是?”
姜满冷哼:“别自恋了,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,最好是生和死的距离。”
袁亭书的手在他头顶抓了抓。
表面上,是袁亭书在安抚他。背地里,那只手向他施加的压力奇大,他根本站不起来。
跪在袁亭书脚边,他好像一条狗。
耳边响起餐具相碰的“叮当”声,姜满闻到了枸杞排骨汤的香味,胃口配合地“咕噜”一声,他暗骂自己没出息。
银质小勺碰了碰他的嘴唇,袁亭书提醒他:“张嘴。”
一小口温热鲜香的排骨汤顺着喉咙淌进胃里,一上午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发。姜满控制不住地开始哭,一边哭,一边本能咽下喂过来的汤。
等他哭的差不多了,一小碗餐前汤也喝完了。袁亭书拿纸巾吸干他的眼泪,温声问:“满满,还跑吗?”
姜满抽搭几声,不答反问:“什么时候叫医生来?”
“只要满满听话,想要什么,我都能满足你。”袁亭书把米饭和菜拌到一起,舀起半勺喂过去,“把饭吃完。”
姜满心里一沉。
他现在不清楚眼睛出了什么问题,跑了,大概率瞎一辈子。留下来等医生确诊,才有复明的机会。治好眼睛,才有逃离袁家的可能。
昨天淋雨发的烧还没退,今天又被折磨一上午,姜满头昏脑涨,吃完饭上楼梯时全身都软了,幸好他拽着扶手,才不至于滚下去。
袁亭书抱他回卧室休息,掖好被子,他揪住袁亭书的衣角:“医生什么时候来?”
“我让刘远山联系。”袁亭书在哄他这件事上很有耐心,“等你睡醒就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姜满闭上眼,却没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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