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鬟们自然都齐声答应。
娄二奶奶又嘱咐许多规矩,说起来真是比一本书还长,连席上可能有什么菜色都说到了,也难怪她如此看重,正如娴月所说,今天可是开头炮,亮相的一天,亮相好了未必有什么立刻的好处,毕竟重头戏在后面,但亮相差了,可是关系一整个春天的事。
凌霜先吃完了,看着自己阿娘在那说个不停,忽然笑道:“我怎么忽然想起一句诗来。”
“什么诗?”娄二爷来了兴趣。
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娘昨晚想必听了一晚的春雨吧。”
“什么春雨不春雨?昨晚根本没下雨,我睡得可安稳了。你打什么哑谜呢?”
娄二奶奶不解,但她对自己这个女儿可了解了,知道她是有点无法无天的,立刻正色道:“凌霜,先说好了,你今天可得收敛点,乖乖的,别说怪话,这可关乎你姐妹们一生的大事呢。”
娄二爷只是笑,父女俩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但娴月可是个告状精。
她听了便记在心里,等到出门时,看见院墙里一树杏花,满树枝干如铁,但也许是得了东南方的暖阳的缘故,竟然开了几朵小花,顿时懂了。
“娘,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,老三是骂你呢,说你昨晚听了春雨,今天要卖女儿呢。”
娄二奶奶听了,转念一想,并不生气,反而笑了。
“杏花寓意好,杏同幸,百花都争春,只有杏花最得幸,也是个好兆头。”
她笑道,临出门又折回来,攀了一枝杏花,给卿云簪在鬓边上。
卿云微微低着头,红着脸,实在是云鬓花颜,对面院子里娄三奶奶正带着女儿玉珠碧珠上轿,都看愣了一下。
“三妹妹也这么早出门呢。”娄二奶奶笑道。
“是啊。”三奶奶也笑眯眯。
但两妯娌谁也没提过同路要不要一起走这句话,三姐妹坐了轿子,探雪和二奶奶一起坐了马车,一齐奔城南崔老太君府邸而去。
崔家
崔太君的府邸在城南,其实城南如今已经不是炙手可热的地方了,真正新贵都住在城东,又新又宽敞,离盛春山也近,都说风水六十年一变,人世格局,往往同理。
崔太君的亡夫礼部崔大人,当年离封侯只是一步之遥,可惜五十岁上就殁了,崔太君独子夭折,承嗣的嗣子其实是侄子,虽然孝顺,但毕竟不是从小教养,做官上就差点,只是借着崔大人当年的根基做个四品小官,主枝尚且如此,子侄里也没有出色的,崔家眼看是要没落了,先前建成时满城称赞的崔府,如今看着,虽然仍然是高门大户,也笼罩了一层暮色了。
如今崔太君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,她辈分高,认真论起来,连娄老太君都是她的子侄辈,和宫中贵人也有姻亲,所以仍然撑得起场面。
满城命妇敬她年高德劭,开春第一场宴席,仍然是由她先办,车马纷纷,都从城中各处聚集到城南的崔府来。
娄二奶奶算得正好,她们三姐妹到得不早也不晚,这才像个大户人家小姐,凡事不扎眼,不出头,却让人敬服,门口停了许多马车,小姐的轿子却直接抬了进去,宴席在后院。
京城规矩大,未出嫁的小姐不见外男,夫人们却可以下了马车,在前院寒暄一阵子。
凌霜向来胆大,在轿子帘里挑起一条缝,看了一眼前院,果然许多命妇夫人都在那寒暄,衣衫鬓影,锦缎如同烟霞一般,越是夫人越要穿得华贵,京中近来流行牡丹髻,梳得虚笼笼的,满头珠翠,果然好气派。
轿子停在后院穿堂,轿夫退下去避让,各人丫鬟都赶过来搀扶下轿,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副小姐,她们几个也是坐了马车来的,都跟寻常人家的小姐一样,娴月的丫鬟桃染最机灵,一见京城小姐都是把手虚搭在丫鬟手腕上,她立刻也改过来了。
“夫人在前面遇到了当年在京城的好朋友,正在说话呢,立刻就过来了。”
大小姐卿云的丫鬟月香说着,也过来扶小姐下轿子,早有崔家的仆妇过来搀扶了,像是个管家媳妇一样的人物,穿着绿裙,四十上下,扶住卿云,把三姐妹打量了一下,赞叹道:“是娄家的三位小姐吧?”
说话间娄二奶奶也和好友过来了,不是别人,正是世交梅家的四奶奶,和娄二奶奶都是江南人氏,说是手帕交,其实也是娄二奶奶嫁到京城后才结识的,一见如故。当初娄家二房离开京城时,只有梅家来送别过。如今见了,更是亲热非凡。
梅四奶奶把三姐妹拉着看了一遍,都还小可,只对着老三凌霜笑道:“三姑娘,一路书信还畅通吧?”
凌霜有点窘,但她向来性格洒脱,也认真答道:“还好。”
顿时众人都笑了,原来这里面更有一层关系,只是一时还说不到这里。
梅四奶奶比娄二奶奶年轻几岁,生育也晚,只有一个女儿。
梅四奶奶常居京中,和各处走动频繁,见了崔家那个管家媳妇还叫道“李娘子”,她搀着娄二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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