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轻轻摇晃,姜洵也抱着季恒轻轻摇晃,就这么摇着摇着,很快便摇到了军营门口。
眼下不过申时左右,天却已有要暗下来的迹象,四周有些灰蒙蒙的。
姜洵下了车,又把季恒扶下来,而后对一旁贺林道:“给燕王传个口信,说叔叔已经接到了,一切无恙。今日时辰已不早,如果燕王要来给叔叔接风什么的,可以明日再来。”
贺林应道:“喏。”
季恒迫不及待向营房走去,想看看姜洵居住的地方。他见屋子里空无一人,却放着两张床,另一张床上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,便问道:“你跟别人一起住吗?”
“嗯,是姜沅。”姜洵说着,进了屋子,往燃烧的炭盆上架了一大盆水,免得太干,说道,“不过昨天已经赶出去了。”
季恒有些不放心,又问道:“他跟晁阳被匈奴人掳走,没受什么伤吧?”
“没受伤,好着呢。”
季恒又四处走了走,把屋子参观了一遍,只觉得这营房陈设虽简单,整理得倒很干净利索。军营里也没人伺候,不知平时都是谁在收拾?
而一回头,便见姜洵正蹲在门口,拿抹布擦拭他那两个行李箱,擦干净后便抱进屋子里归置。
季恒走到床边坐下,看着姜洵卖力干活儿的模样,调侃道:“一个月不见,都开始眼里有活儿了。”
姜洵放好箱子,站在一旁手捏着下巴,就这么看了季恒片刻。
不知为何,季恒此刻两手撑在身后,两腿微微晃着,还在抬头与他对视的模样莫名勾人。
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,一只膝盖抵在了床边,分开了季恒两条腿,便欺身压了下来。
营房内的光线已十分昏暗,四周又格外静谧,只闻炭盆“噼啪”燃烧的声响。
季恒便借着这微弱的光线,望着姜洵明亮的眼眸。
他上身后仰,微微后退,姜洵便又朝他爬了一步,双臂结结实实撑在他身体两侧,燥热的床帐内只剩二人的心脏“咚咚—咚咚—”直跳的声响。
而正是在这时,门外有人叫道:“殿下。”
姜洵回头道:“谁?”
那小兵道:“回殿下,送晚饭。”
姜洵顿了片刻,想着季恒一路走来肯定也没吃好睡好,还是先吃饭,便迅速在季恒额头亲了一口,说道:“进来。”
晚饭很快摆好,几个小兵又把灯架上的油灯点上,这才退下。
季恒走到食案前,看着面对面放着的两张小案,总觉得有些别扭,说了句:“这样吧。”便要弯身把两张食案拼到一起。
姜洵走上前来,把两张食案朝着门窗方向并排摆好,问道:“这样?”
季恒“嗯”了声。
两人就这样并肩坐下用起了晚饭。
季恒的主食是一碗青菜瘦肉粥,桌上又比姜洵多了碗鱼汤,其余则与姜洵相同,显然是姜洵特意吩咐过的。
只是他这一路日夜兼程,实在太过疲惫,这晚饭吃得是“未饱先累”,一碗粥还没用完便放下了勺子,顺势倒在了姜洵怀里,说道:“先歇一会儿。”
姜洵看了眼,见季恒这一桌饭菜几乎没怎么动,便问道:“怎么了,饭菜不合胃口?”
季恒道:“也不是,只是有点没力气。”
姜洵时常感慨,一个人怎么能气血不足成这样?但不好好吃饭,又怎么补气血呢?便说道:“至少把这粥喝了,再吃两块肉。”
季恒倚着姜洵躺着,简直动弹不了一点儿,说道:“先放着吧,我待会儿吃。”
姜洵道:“不行,一会儿可就要凉了。”说着,垂首望着季恒。
眼下季恒就倒在他身上,可浑身却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。他不禁在想,一个虚弱成这样的人,究竟是如何维持正常生活,还要为政务操劳万分;听闻他被匈奴人掳走,还在一夜之间筹备了一万金,千里迢迢、披星戴月地赶到这儿来。他简直有些难以想象,可能全凭最后一丝意志吧。
他感到万般心疼,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,端来季恒那碗粥,问道:“那我喂你?”
季恒抬眸看他,点了一下头。
姜洵便把人往上提了提,一手搂着他腋下,一手舀粥递到季恒嘴边。
季恒喝了,目光又静静望向窗外。
他看着外面的世界从灰蒙蒙一片变为凛冽的深蓝,再从深蓝彻底黑透,只有雪地还在反射着莹白的月光。
不知为何,他对眼前一切还是没有真实感。
从齐国一晃来到了燕国,被告知全都是误会,眼下躺在姜洵怀里,一切都恍若做梦一般。
他就这样吃着吃着便昏睡了过去。
姜洵把他抱到了床上,脱掉厚厚的外衫,再盖上一层狐皮毯。
季恒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,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,睁开眼时,见天仍是黑着的。
他撑起身子,见枕边空空,陌生空旷的营房内已不见姜洵的身影,他下意识感到了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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